在交談的過程中,很多失獨者有意無意的避開了對自己逝去孩子的回憶,但是只要有人提起,大家的眼圈就都紅了下來。
聚會選在當?shù)氐囊患揖频昀铮?ldquo;不要露出你們的相機和攝像機”,進門之前,記者被囑咐道。原因很簡單,一旦酒店得知是失獨者們在一起聚會而且還帶了記者,很容易就被拒之門外。
事實上,這對于失獨群體來說并不是十分新鮮的事情。
“孩子活著的時候,我每天早上都給他煮面條,形成了習慣,現(xiàn)在只要一煮面條我就流淚”,李秀蓮的兒子在工作中觸電身亡之后,早飯成了她每天最不愿意面對的事情。
雖然是聚餐,但顯然這些同命人并沒有太多的心思吃飯,失去孩子之后,飯桌這一家庭傳統(tǒng)相聚的地點成了某種意義上的禁忌。
王愛蓮的遭遇:先喪子再喪偶
當天的聚會當中,大多數(shù)人都在QQ群里,其中有許多剛剛學會上網(wǎng)的失獨者。但在網(wǎng)絡之外,還有很多失獨者處于極為封閉的環(huán)境當中,甚至不知道找誰訴苦。
在當天的失獨者當中,王愛蓮面臨著雙重的痛苦。
56歲的王愛蓮并不識字,更不用說上網(wǎng)抱團取暖或者是為爭取國家政策而努力了,她是被另一名“同命人”帶到聚會現(xiàn)場的。
在這位樸實的農(nóng)村婦女的生命當中,丈夫和兒子就是她的全部。然而命運的不公在于,這兩個她深愛的男人在不到半年的時間里先后離他而去。
2013年11月28日,王愛蓮30歲的兒子路寬前往當?shù)氐囊患襅TV參加朋友的聚會,在KTV樓下停放電動車時不小心刮蹭到了一名女子。厄運突然降臨,女子隨即打電話將自己正在二樓娛樂的幾名男性朋友喊了下來。
“他們其中有人抱住了我的兒子讓他不能反抗,然后一個人用刀子在我兒子的這里跟這里捅了下去”。
刀刀致命,幾分鐘后,路寬便不再動彈。兇手隨即落網(wǎng)。
2014年4月15日,兒子去世之后僅僅幾個月,一直臥病的丈夫在喪子和疾病的雙重打擊下也離開了人世。
在講述這一切的時候,王愛蓮幾乎已經(jīng)流不出任何眼淚。由于自己并不識字,丈夫和后事和兒子的案件都不得不交給自己家中的哥哥打點。
這名略顯木訥的農(nóng)村婦女每天所能做的就只有呆坐在屋子里,房子剛剛被粉刷過不久,原本是給今年打算結(jié)婚的兒子準備。
48歲母親懷孕3次胎兒不保
失獨者面臨的問題,除了心理上幾乎不可彌補的創(chuàng)傷,更多的是來自于對未來的憂慮。
“我們兩個誰死在頭里誰就算是有福氣的”,47歲的曹關亮痛失愛子剛剛一年多,回憶起孩子,這位外表剛強的漢子會哭的泣不成聲。
48歲的宋玉芳是濰坊市坊子區(qū)人,2003年,兒子在野外放風箏時墜入深井身亡。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“再要個孩子”——但先后懷孕3次,都沒能保住胎兒。
“今年莫言在全國兩會上提出了關于失獨家庭的提案,我們都特別高興”,威海的李亞軍是當天為數(shù)不多的濰坊以外的“同命人”,在她看來,莫言關于給失獨老人公職人員待遇的建議非常符合大家的心意。
經(jīng)濟上的補償固然是必不可少的,但是心靈的創(chuàng)傷卻更難愈合。當天的聚會中,記者特意邀請了生育方面的專家到場,不少失獨者仔細詢問了關于自己再生育的可能性。
對于失獨者來說,能夠再次成為父母,擁有自己的孩子是療傷最好的方式,但是實際上,由于年齡和疾病的原因,能夠?qū)崿F(xiàn)這一愿望的注定只能是少數(shù)。而隨著年齡的增長,養(yǎng)育一個孩子所要面臨的巨大經(jīng)濟壓力也讓很多人望而卻步。
“只有再要一個孩子,才能徹底改變命運”,陳紅也非常期待能夠孕育新的生命,“能夠出現(xiàn)奇跡最好,如果不行努力了也不會后悔”,她告訴記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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